龙凤汤

估计好多人对“龙凤汤”只是听说过，它是由蛇和母鸡合炖的汤。这道名菜，在广东那边很盛行，在四川吃过或者敢吃的人可能不算多。
多年前，我第一次吃了龙凤汤。那天是我二十岁生日。早上起床母亲送过来一个热气腾腾的煮鸡蛋，我们这个地方的风俗就是生日那天早晨起床就吃一个煮鸡蛋，寓意着这一岁都会圆圆满满的。下班回家，全家人高高兴兴吃了晚饭，我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房间练习拉小提琴，突然谱架摇摆了一下。我顺着谱架往下一看：唉呀，一条擀面杖粗细的菜花蛇，正顺着我的谱架向门边蠕动。我惊叫：有蛇啊!
我跳出门外，惊恐不安地站在门外的天井里。这时，住在天井对面的明贵医生跑过来问：蛇，在哪里?我哆嗦着用琴弓指向屋里。明贵一个健步跳上去，硬生生把一条一米多长的蛇拖出来。这时，我的父母和两个妹妹从天井的另一边屋里出来。明贵医生又把那条他干掉了的蛇儿，挂在天井中的一棵大柏树下，准备开剐。
当年，我的父母都是小学教师，我们所住西林寺小学原是一座古庙。古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，经常出没蛇儿。而会捕蛇的明贵医生，当年毕业于中医学院，他的老家是川北偏僻山区，山上的蛇也很多。捕蛇对他来讲简直是手到擒来。
明贵几下就把那条蛇儿剐出来了。他对我母亲说，陈老师把你家的母鸡杀个来炖“龙凤汤”，那才好呢。母亲半信半疑地在鸡圈里捉了一只小母鸡递给他。明贵很快又把鸡也打整出来，他在天井里搭了个土灶台。我家又拿出一个大钢筋锅，找些柴火在天井里开始炖“龙凤汤”。
炖的过程中，明贵不断从他家里拿些大枣、枸杞和中药材丢进汤里。他说，按他们老家习俗，蛇是不能在厨房里煮的，不然家里的扬尘今后会打扫不完。我和两个妹妹一边听他说，一边守在土垒的灶边加柴。鲜美的龙凤汤就炖好了，我们两家人拿起碗筷，在天井里大吃开了。这东西味道特别鲜美，肉质细嫩、嚼起来十分可口，又没什么腥味儿。
慢慢我知道了，做龙凤汤有很多讲究：做好了，既饱口福，对身体大有好处，做得不好，腥味重。怎样做呢？明贵医生告诉我，先把剐好的蛇洗干净，因蛇是冷血动物，一定要把血和肉分开，蛇的血可以专门用来调合白酒，蛇的肉洗干净就不会有腥味了。洗干净的蛇肉质鲜嫩、细腻，具有很多滋补功效。如果只注重补养作用，就只加生姜和盐。如果注重口味，就还要加上野生菌、枸杞、大枣、桔皮等。这样一整，味道特别鲜美。有一条很重要，不管是否是有毒的蛇一定要在洗净之后，再在温水中煮一下，水半开之后，就把蛇肉捞出，把水倒掉。这样既保证了去除蛇肉残余的毒性，又提升了味道。
我曾接待过一对夫妇，当时他们来成都青白江看我。请他们吃什么我很犯难，因为他们做的是跨国生意，夫妇俩又都是高学历，什么高档宴席没见过？想来想去，我决定带他们去一家蛇馆吃龙凤汤。
当时我要了个雅间，叫他们别去蛇场看，不然会影响食欲。我点了个一蛇五吃。没想到那对夫妇十分滿意，说是跑了大半个世界，还没有吃到过这么鲜美的蛇宴。一年后，他们还带了几个俄罗斯客户来成都，再次品尝龙凤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