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正与邪
我小时候喜欢看武侠电视剧,在看电视剧时心中就有了正邪之分,哪个是好人,哪个是坏人,好坏分得十分清楚。上了高中后,喜欢看金庸的武侠小说,看《射雕英雄传》、《倚天屠龙记》、《笑傲江湖》时,最大的收获就是正与邪本为一体:站在不同的立场看同一个人,看同一件事,就会有不同的观点,正与邪也可以互换。不要看别人如何标榜正义与邪恶,事实胜于雄辩,号称正义的人未必做的事全是正义。
侠客
郭靖曾经十分迷茫,那就是学武到底是为了什么?武林人士为了争夺一本《九阴真经》,会相互仇杀,会相互算计,正道与邪道在做事的手段上并没有什么区别,只是在目的上有明显的区别。正道人士夺《九阴真经》是为了避免江湖仇杀,维护武林和平;邪道人士夺《九阴真经》是为了练成绝世武功,进而统一江湖,奴役武林同道。
郭靖的疑惑无法解开,他就认为武功是一门害人的东西,还是不使用为好。丘处机曾劝解过郭靖,说武功好比一柄剑,剑可以杀人,也可以救人,剑本身并没有正邪之分,主要看用剑的人是正还是邪?正义之士持剑可除暴安良,邪恶之人仗剑则会行凶作恶。丘处机的威信不足,郭靖对此不以为然,他认为剑就是杀人之刃,不论杀好人,还是杀坏人,那都是杀人,还是不用为好。
郭靖与黄蓉
在华山之巅,洪七公又再次开导了郭靖,并现身说法,大意是杀人不可免,只有杀了坏人才能保护更多的好人,如果杀一坏人而能救十个好人,那么这笔交易是可以做的。如果放过一个坏人,那么就相当于杀了十个好人,此样的买卖不划算。
洪七公又说,他这一辈子已经杀了231人,这231人个个都是恶徒,若非贪官污吏、土豪恶霸,就是大奸巨恶、负义薄幸之辈。洪七公又自豪的说:老叫化贪饮贪食,可是生平从来没杀过一个好人;裘千
仞将成为老叫化杀的第232个人。
洪七公一声巨喝之下,把裘千仞吓得束手就擒,正义之光不仅惊醒了裘千仞,也照亮了郭靖。从此郭靖勤加习武,武功越来越高,他从不滥杀无辜,对奸恶之人也痛下杀手,终成一代大侠。可见武功本身本无正邪之分,使用他的人是正义的,那么武功就为正义服务;使用他的人是邪恶的,那么武功就为邪恶服务。
九指神丐洪七公
《倚天屠龙记》之中,正邪之分就更加明显,少林派、武当派、峨眉派、华山派、昆仑派、崆峒派为六大正教门派,大光明教被称为邪教恶魔。正邪正古不两立,明教跟六大派的斗争十分残酷而激烈,双方人马一相见,必然会有人横尸当场。这恰如当年的六国合纵攻秦,结果六国胜少败多,秦国最终攻灭了六国,统一了天下。
意外的事情是武当派的张翠山跟明教的殷素素两情相悦了,两人为了争夺屠龙刀而走到一起,也因屠龙刀而丧命。张翠山跟殷素素的儿子张无忌就成了正邪融合的产物,张无忌成长在武当山,却最终成为明教教主。张无忌带领明教跟六大派讲和,双方放下成见,只为一个共同的目标,那就是:驱逐鞑虏,恢复中华。
在《倚天屠龙记》中,部分正派人士的手段并不光明,比如灭绝师太手段毒辣,杀人不眨眼,就算是爱徒也不放过。少林派的成昆投靠朝廷,挑拨六大派与明教的关系,让双方火并,以达到他的个人目的。昆仑派的何太冲夫妇,夜闯少林偷盗屠龙刀,结果死在少林神僧掌下。峨眉派的周芷若掌门练习九阴白骨爪,击毙无数武林人士。
峨眉掌门灭绝师太
历史上秦国完成了统一大业,但是秦朝二世而亡,统一的成果最终被汉朝继承,但汉朝将秦国视为虎狼之国,将秦朝描述成一个残暴之朝。明教率六大派完成了“驱逐鞑虏,恢复中华”的伟业,但明教的成果被明朝据有,六大派都成了朝延认证的名门正派,明教却遭到打压,最终成为不合法的日月神教。
二、五岳剑派与日月神教
明朝建立后,朱元璋极力打压明教,天师教受朝廷册封,意图歼灭明教和六大派。跟一般的武林门派不同,明教喜欢反抗朝廷,方腊起义、红巾军起义都是明教策划组织的;六大门派虽然不喜欢与朝廷结盟,但是也喜欢辅助朝廷行侠仗义。
天师教跟六大派的合作,双方联手攻入明教大光明顶,重创明教,在张三丰真人的化解下,双方才罢手言和。明教被重创后,张无忌教主再次归隐海外,明教重组成日月神教,总部由大光明顶迁至黑木崖。华山派掌门段子羽在完成重创明教后,也归隐昆仑山,一时江湖太平。这段武林历史并不在金庸的小说之中,而在金庸新的《九阴九阳》小说中,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。
武林盟主段子羽
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,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,而争斗的对象就是利益。如果明教从此不复存在,那么正派人士跟谁去玩?难不成正派之间相互攻伐,如果真是那样,岂不有愧“正派”二字?幸好日月神教存在,有了日月神教的存在,邪恶就存在了,正派人士就有事情干了。
这时《葵花宝典》横空出世,这本武林秘籍跟《九阴真经》一样威力巨大,引来正邪两派人士的争夺。华山派的岳肃和蔡子峰在福建莆田少林寺分别偷录《葵花宝典》上下部,然后各自练习,最终导致华山派分裂成剑宗、气宗两宗,一派两宗,水火不容。
《葵花宝典》除了被华山派习得外,渡元禅师也根据岳肃和蔡子峰的讲述领悟出了《辟邪剑法》,渡元禅师后来还俗,创福威镖局,更名为林远图。日月神教得知华山派有《葵花宝典》后, 派十大神魔和无数教众大举进攻华山派,杀死岳肃和蔡子峰,并夺得宝典。日月神教教主魔尊看了宝典后,认为此典不可练,于是将其奉为镇教之宝,自己练吸星大法去了。后来东方不败修炼了《葵花宝典》,成为一代绝世高手。
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
华山派被日月神教重创后,考虑到自己势单力薄,不足以力敌日月神教,于是将嵩山剑派、衡山剑派、泰山剑派、恒山剑派四个新崛起的剑派联合起来,组成五岳剑派。五岳剑派能结成联盟,这跟他们都是全真教分支有关。华山派在段子羽时代,隐隐然为六大派之首,段子羽引退后,华山派威势日衰,不能再跟其他五大派相提并论,因此华山派组建了五岳剑派,公然以天下正道自居。
武当派跟日月神教关系较深,因此对抗日月神教并不热心,冲虚道长对日月神教十分客气。少林派慈悲为怀,亦不愿意多增杀孽,方正方丈慈眉善目。峨眉派在周芷若嫁给张无忌后,掌门为百劫师太 ,后来百劫死于围攻光明顶之役,净思师太接任掌门后,峨眉派后继泛人,亦很少行走江湖。昆仑派在何太冲夫妇死于少林寺后,也一落千丈,威势不再。因此对抗日月神教的重任就落在五岳剑派身上。
五岳剑派实际是一个联盟,华山派为第一任盟主,只有在对抗日月神教时,五派共尊盟主号令,平时都各自为政。因此五岳剑派内部天然存在争斗,最开始只是争盟主之位,后来发展成为合并五派。嵩山剑派的掌门左冷阐志向就是先统一五岳剑派,再灭日月神教,再打败少林、武当,成为天下武林的盟主。华山派失去盟主位置,就是因为华山派内部的剑宗跟气宗火并,导致华山派元气大伤,剑宗负气出走,气宗成为华山派正统。
五岳剑派
日月神教第一任教主是魔尊,第二任教主是任我行,第三任教主是东方不败,第四任教主是向问天,之后是谁不太清楚了。日月神教内部同样存在争斗,东方不败暗中囚禁了任我行,目的就是为了取得教主之位,练习《葵花宝典》。最后任我行反攻东方不败,虽取得大位,但是日月神教也元气大伤,之后慢慢消亡。
三、五岳剑派的内斗
组建五岳剑派的目的本是对抗日月神教,但五岳剑派却毁于内斗之中,恰如六国合纵攻秦不成,反而相互内斗,最终被秦国一一攻灭。五岳剑派的盟主是以武功高低决定的,每隔十年,五个剑派公开比武,艺高者成为新盟主。华山派在剑气两宗内斗后,元气大伤,最终嵩山派取得盟主之位,左冷阐当了盟主之后,致力于统一五岳剑派。
左冷阐为了统一五岳剑派,采用了许多不光彩的手段。对于华山派,左冷阐派劳德诺当卧底,以便随时通风报信。左冷阐又扶持封不平、成不忧等剑宗弟子,意图在岳不群不同意并派后,让剑宗消灭气宗,然后剑宗以华山派正宗的身份并入五岳派。
嵩山剑派掌门左冷阐
泰山派的天门道长是一个疾恶如仇,刚直不阿之人,对于正邪之分看的极重。左冷阐扶持泰山派的玉玑子,意图在天门道长不同意并派后,就安排玉玑子杀死天门道长,立玉玑子为泰山派掌门,然后并入五岳派。
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坚决不同意五岳并派,于是左冷阐在仙霞岭、水月庵两处派兵伏击恒山派,差点让恒山派全军覆没。岳不群也想五岳并派,并成为五岳派掌门,故在少林寺时害死定闲师太。想不到的事情是,定闲师太在将死之际立令狐冲为恒山派掌门,此举救了恒山一派。
衡山派长门莫大剑术奇高,但是他孤掌难撑,难以阻止五岳并派。师弟刘正风因与魔教勾结,被嵩山派满门抄斩。莫大惊怒之下,发出绝招,一剑将嵩山派十三太保之一的费彬击杀。在五岳并派大会上,莫大被华山派的岳灵珊暗算受伤,原来岳灵珊在华山山洞中学了衡山剑法精妙招式,在莫大发愣之际,击败了莫大。
华山派本是六大派之一,后来沦落为五岳剑派之一,剑气两宗火并后,华山派原气大伤,剑宗出走,气宗执掌华山。掌门岳不群心机深,但是武功并不高,日月神教、嵩山剑派那一派都可以灭了华山派,就是剑宗残余势力也可以灭了他。为了快速提高武功,称霸武林,岳不群打起了《辟邪剑法》的主意,并成功练成辟邪剑法。岳不群善于隐忍,最终暗算了左冷阐,让左冷阐给他做了嫁衣赏,成功取得了五岳派掌门之位。
华山剑派掌门岳不群
四、华山思过崖山洞
华山十分雄伟,自古上山一条路,山中多溶洞,这些溶洞经过改造后,就成了杀人的好机关。思过崖据传是郭襄所取,代表她在此思念神雕大侠杨过。令狐冲在思过崖面壁思过,这个地方记录了他和小师妹的感情。
思过崖有一山洞,这个山洞见证了日月神教和五岳剑派的许多秘密。日月神教十大长老皆死于华山山洞之中,五岳剑派精英人物也大多死于此洞之中。这个山洞将日月神教、五岳剑派的精英人物都困死了,从此一正一邪的两个武林门派式微,都渐渐消亡了。
思过崖
五岳剑派深知以武功硬拄日月神教十大神魔不可行,于是在华山之中选择了一个山洞,将这个山洞改造成机关,一旦机关落入,就算张无忌亲临,段子羽亲自,也再无出洞的可能了。当年为了决定《葵花宝典》的归属,日月神教十大神魔和五岳剑派高手以比武论胜负,十局六胜制。五岳剑派比输了,宝典归了日月神教。
五岳剑派将十大神魔引入设计好的山洞中,然后放下机关,将十魔生生困死于山洞之中。日月神教十大神魔分别是:金猿神魔张乘风,银猿神魔张乘云、飞天神魔赵鹤、四绝神魔沈笔楼、大力神魔范松、入地神魔司马凝烟、飞爪神魔范一飞、碧血神魔俺巴达、万劫神魔高启、千手神魔司空展。这十位神魔皆为当世人杰,被困山洞后心知不可幸免,于是将此事刻在石壁之上,又将五岳剑派的剑招及破解之法刻在石壁上。
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
多年后,令狐冲无意间进入思过崖石洞,见到这些文字与图形。文字有“五岳剑派,无耻下流,比武不胜,暗算害人“、”卑鄙无赖”、“可耻已极”、“低能”、“懦怯”、“范松赵鹤破恒山剑法于此”、“张乘云张乘风尽破华山剑法”;图形则是五岳剑派的剑招及破解之法。五岳剑派的许多高手死于神魔之手,因此很多剑法都残缺了,后学者皆无法修全本派绝招,因为失传了,唯有这个山洞是齐全的。
当年还是小弟子的岳不群奉师命引十大神魔入思过崖山洞,他对神魔们说思过崖有一老者,这名老者扬言一人可团灭十大神魔。这句话让十大神魔激愤难当,纷纷上思过崖会战老者,结果这个”老者“就是设计好的山洞。大力神魔范松曾持巨斧劈洞,距出口约一丈之地时,气绝身亡。多年后岳不群深入山洞,发现了神魔们留下的遗言和破解五岳剑派的招式。
岳不群自己暗中修习《辟邪剑法》,又命弟子们在思过崖山洞中修习五岳剑法及破解招式,在五岳并派的比武大会中出奇不意的取得胜利。莫大作为衡山派掌门,一直为不能学全《衡山五神剑》而懊恼,当岳灵珊施展出衡山精深剑法时,深深震惊了莫大,在莫大惊呆之时,岳灵珊用魔教的破解招式击败了莫大。
衡山派掌门莫大
岳不群用《辟邪剑法》击败了左冷阐,且刺瞎了左掌门的双眼,成功取得五岳派掌门之位。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,岳不群邀请五岳剑派高手入华山思过崖山洞修习本派绝学,以此施恩于各派。左冷阐不甘心失败,他在山洞中设下机关,意图将五岳派精英一网打尽。当机关落下后,五岳派精英与外敌相互混战,最终大部分死于山洞之中,五岳派从此式微走向解体。
倪匡评价说:《笑傲江湖》全书,是对一种压制人类真性情的约束规范的反抗,而且极成功地指出,借"道德幌子"做不堪的事,泯灭人性,这些人好话说尽,坏事做尽,如岳不群,若左冷禅。岳不群外号"君之剑",四平八稳,道貌岸然,但实际上却是伪君子,险诈莫名。
岳不群这个人,很能发人深省,他是小人,一直在伪装君子,但如果他一直装着,在他小人面目还未曾暴露之前,他忽然死了,哪知他是算是什么呢?是君子还是小人?世上所看到的,全是他君子的行动,听到的,全是他君子的言论,假面具一直未被揭穿,假的也变成真的了。世事,每多可以如是看。
思过崖之战
郭靖大侠对正邪的思考得明师指点,很快洞悉人性,成为一代为国为民的大侠。张无忌对正邪的思考也很成功,他利用仁心和武功化解了六大派与明教的恩仇,最终共同合作推翻了元朝的统治。郭靖的成功告诉我们,工具无善恶之分,只看使用他的人是善还是恶。张无忌的故事告诉我们,正邪不是绝对的,正邪也可以合作,只要有一个更大的敌人出现,正邪双方就可以合作。
令人可叹的是,令狐冲对岳不群简直到了愚忠愚孝的地步。岳不群再三再四地加害于他,他却再三再四地自我检讨,再三再四地为岳不群辩护。于是让岳不群再三再四地玩弄于股掌之中,差一点死于岳不群之手。善良的人们不是应该从中吸取点什么吗?
令狐冲最终看破正邪之分,携任盈盈归隐江湖,不再过问江湖之世。人心似海,名利如网,人在江湖,岂能用一个好或者坏概括?